宋六陵是南宋的帝后陵园，因安葬了南宋六位皇帝而得名，它位于绍兴富盛镇宝山南麓，会稽山脉的北麓，处于群山环抱的平坝之上，安葬着高宗永思陵、孝宗永阜陵、宁宗永茂陵、光宗永崇陵、理宗永穆陵、度宗永绍陵和北宋徽宗等七位皇帝的陵寝。

高利华/摄

宋六陵的形成与南宋历史相伴。宋室南渡不久，孟太后薨逝，因去世前挂念故土，遗令攒殡，待日后收复失地，再迁葬北方祖陵。由此开创了绍兴宝山攒宫制度，后发展为南宋皇陵。

嘉泰《会稽志》有初修皇陵的简介：绍兴元年(1131年)四月十四日，奉隆裕皇太后遗诰：“敛以常服，不得用金玉宝贝，权宜就近择地攒殡，候军事宁息，归葬园陵，所制梓宫，取周吾身，勿拘旧制，以为它日迁奉之便。”“攒殡”为暂时安葬的意思，“攒宫”即帝后灵柩暂放的地方，宋六陵从一开始就表明了南宋皇室草厝以待、收复故土的愿望。

作为“攒宫”的宋六陵始终牵动着南宋文人的家国情怀，南宋诗人陆游提及皇陵，必与收复志向相关：“早幸执殳观北伐”“贾生未解人间事，北阙犹陈痛哭书”（《望永思陵》）“白头才尽空濡笔，宁继生民下武诗”（《望永阜陵》），“神州克复知何日，北望飞蓬万里秋”（《书叹》）。

宋末元初，皇陵遭受了番僧杨琏真迦等外侵者严重破坏，后又有南宋的遗民诗人集结成社，以咏物诗寄托故国哀思。从宋六陵的建立到破灭，家国情怀作为其核心精神一直被文人用多种方式书写，历经宋元明清，直到今天，还有六陵题咏不断被创作。

作为一个正统王朝的帝陵，六陵挽诗具有高端的规格。诗中穿插天地神明、庄重典雅、雄浑大气的诗歌境界。如“仙御宾空日，龙飞杳杳间”“白水神龙跃，苍梧缋翟归”等。宝山是会稽山余脉，大禹归葬会稽山，所以挽诗中“向来怀夏禹，今祔越山青”“方侍瑶池宴，俄藏禹穴冠”，为皇陵增加神迹色彩。

挽诗一方面表达对帝王的哀思。范成大“小臣衰疾泪，空望帝乡潸”，是为追悼宋高宗，陆游“孤臣泣陵柏，心折九虞归”，是对孝宗克制有礼的追思。挽诗另一方面称颂帝王功绩。周必大“社稷兴中否，干戈静四溟”，史浩“再造承三统，维新叙九畴，陆游“高帝中兴万物春，青衫曾忝缀廷绅”等诗句，歌颂的都是高宗建立南宋，延续国祚的功绩。朱熹“乾坤归独御，日月要重光”，周必大“勤政精弥厉，平戎志竟赍”，陆游“身癯国愈肥”，歌颂的是宋孝宗前期努力收复失地，后期致力于国内百姓居业的功绩。

宋六陵挽诗显示了南宋王朝对礼仪教化的重视，虽是“攒殡”，却仍然严格保持中国传统的君臣观念和天地宇宙观，在百废待兴的南宋初期，皇陵挽诗用文字维持着一个王朝的体面，彰显着宋代典章文化的魅力。

宋六陵诗歌并不都是肃穆庄重的作品，还有其风雅写实的一面。“弥望湖田连荡地，菱花面目半糢糊”“三十六源光夺鉴，九千余顷稻盈车”，这是嘉定十七年（1124年），时任太常少卿的魏了翁奉命秋季巡陵，记录的途中见闻，正是江南地区民间富庶，生活安定的写照。

高利华/摄

站在富盛茶场，六陵攒宫只剩考古遗址，但是它的发现和研究让后人跳出了“弱宋”的狭隘历史偏见，看到一个知礼典雅、文明厚重的王朝，一朝爱国忧国的君臣，一种文明鲜活生动的灵魂。

宋六陵作为江南规模最大的皇家陵园遗址，2013年列为全国重点文保单位，2021年列入国家文物局“十四五”国家大遗址名录，彰显着中华文脉的绍兴标识。绍兴将建设宋六陵国家考古遗址公园，这对绍兴做好宋韵文化传世工程、进一步打响宋韵文化品牌具有重要意义。

（指导：高利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