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缠(zhān chán),绍兴人发“粘迁”音,意为不利爽,缠夹不休,多用于纠缠于事务,办事黏黏糊糊这类人身上。
1926年鲁迅在厦门大学任教时,曾与许广平有多通“两地书”,在编号为八八的通信中有一句话:“你们的学校,真是好像‘湿手捏了干面粉’粘缠极了……”当时许广平常在信中向鲁迅倾诉,所在学校杂事太多,是非迭生,各类麻烦纠缠不清。这里鲁迅连用“湿手捏了干面粉”“粘缠”两个方言词作了呼应。鲁迅的方言,除了为小说塑造人物,营造特定氛围使用较多,在与亲属、家乡人、朋友通信时用得也比较多,这封写给许广平的信里,这“粘缠”就是活用了方言。
绍兴人用“粘缠”这词,主要是针对那些遇事小题大做,计较利害,优柔寡断又反复无常的那种人。这类人遇到问题,解决协商,往往不计时日,耗精力,耗时间,反复纠缠不休。这是个贬义词,日常生活中多用于斤斤计较,多小心眼的女性,在市井买卖当中特别容易听到:“你这人怎么这样粘迁(粘缠)!东西挑过又挑,价钿还过又还,依你的价钱算出来了,最后零头还要抹了。”“你这人介粘迁(粘缠),不和你做生意了。”这词也可用在男性身上,男性被人说粘迁(粘缠),贬的意思更重,讥讽你不像个男子汉,是器量狭小,惯会小算不会办大事的怂货。
侵早(qīn zǎo),这词在方言中,“侵”读变为“起”,“侵早”发“起早”音,如“起(侵)早起头有人来敲门,说今日卫生检查,要提前做好准备”,乡人把早上称“早起头”,“侵早起头”指比“早起头”更早的时间段,指一大早,大清早。“侵早”见于《越谚》:“侵早头,又曰天亮头,皆凌晨时也,唐诗用甚多。”《现代汉语词典》收入“侵晨”,注明“天快亮的时候”,方言的“侵早”与“侵晨”是同义词。
侵早之“侵”,有两个词义:侵入,如侵占,侵略等;另一义为接近。一般的解释,“侵早”即是接近早晨。《现代汉语词典》另有“凌晨”一词,“凌”有侵犯,又有逼近的意思,这两义项与“侵”相同。我认为,方言的“侵早”与现代的“凌晨”,无论“早”被“侵”,被“凌”,还是接近早,逼近早,两者都能相似对应,而相比之下,“侵早”更古雅。
绍兴话的“起(侵)早起头”,有人认为“土”,其实不仅不“土”,还很登大雅之堂,又很现代。
(作者 朱振国 来源 绍兴晚报)
作者: 编辑:余晓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