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绍兴街头，凌霄花开得正盛。

凌霄一名，意即“凌云而上、直冲云霄”，一串串橘红色的小喇叭，依托着满墙翠绿的藤蔓，节节攀登，在高端盛开出灿烂而自信的花朵，点缀骄阳似火的夏日，也为青砖黑瓦的老城，带来蓬勃的生机。

凌霄花是我国的传统花卉，它的花期横跨整个夏天。这种花朵艳丽硕大的藤本植物，春秋时期就出现在《诗经》里：“苕之华，芸其贵矣。”彼时，人们将凌霄花称为陵苕，赏其花之华美。藤木很多，但紫藤也好，木香也罢，都无凌霄这般向上的力量，城墙、松柏甚至高楼，一有所附便铺扫过去，凌霄而上，气魄非凡。这凌霄，初看惊艳，久则深刻。

蕺山街51号门口的凌霄花

老街的凌霄花

“点亮”整个夏天

在绍兴老街巷，夏天的早晨从高高洒下的浇花水开始，而凌霄花是存在感最强的一种。

走进仓桥直街、西小路、书圣故里、八字桥，你总会在偶然路过的一个转角处，或一面高墙上见到它的身影。尽管烈日当头，炎热难忍，但望着凌霄花在蓝天白云映衬之下娇艳又清新的花朵，总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下它的模样，如果是一整面的花墙，更是引人在一旁留下合影，仿佛拍下凌霄花，就拥有了整个夏天。

打开社交软件，搜索绍兴的旅行攻略，越城区蕺山街51号是书圣故里最受欢迎的打卡地之一，门口绿茵茵的植物，尤其是一墙凌霄花打造出一个美妙的景观。工作室的主理人宿夏光告诉记者，3年前设计工作室时，他考虑用自然的植物代替门头的设计，又搬来一张木椅，放在门口，看似随性，实则有心。“选择凌霄花的原因是它花期长，可以开一整个夏天，而且名字很好听。春天有叶，夏天开花，冬天留藤，都能与老街融合在一起，别有风味。”宿夏光说。

3年时间，凌霄花已经从一个花盆蔓延到一面墙，又爬上了屋顶，开得十分热烈，而木椅经过风吹日晒也露出斑驳的样子，与花墙相得益彰，引得路人纷纷落座留影。

《致橡树》中成名

“笑”对复杂意象

植物虽不会表达，但并不妨碍它流露独特的性格内涵，凌寒独自开的梅花被赋予了坚韧不拔的特质，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是高洁清廉的象征，而凌霄花却在饱受争议中绽放着属于自己的精彩。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很多人最早知道凌霄，是因为舒婷的《致橡树》，那首风靡一时的朦胧诗，让读者就算没见过橡树、木棉、丁香、凌霄，也记住了它们的名字，更记住了凌霄花。

由于凌霄花喜欢攀附在其他物体上，所以古往今来，它常被冠以“趋炎附势”“缺乏独立精神”的性格标签，但它却能在高处结出灿烂的花朵，这种反差与母性柔弱身躯孕育强大生命相类似，于是柔韧、坚强也成为凌霄花的文学意象之一。

在西方文学的语境中，凌霄花寓意慈母之爱，经常与冬青、樱草放在一起，结成花束赠送给母亲，表达对母亲的热爱之情。在日本，凌霄花代表慈母之爱，和僧鞋菊、樱草、金钱花、冬青集成一束，表示在母爱的荫护下，儿女们才得以健康快乐地成长。

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凌霄花也有着柔韧坚强的形象。南宋人董嗣杲在其诗作《凌霄花》中这样说：“根苗着土干柔纤，依附青松度岁年。”通过凌霄花柔弱与意气风发的对比，表达了凌霄花看似柔弱实则坚强挺拔的深刻内涵。

入诗始于《诗经》

陆游借它抒怀

凌霄花不仅是人们日常所喜爱的藤本植物，也是历代文人在文学作品中喜欢描写的花卉之一。

《诗经》以降，凌霄花在唐诗中亦多被提及，唐代诗人欧阳炯、白居易、李颀、元稹、唐彦谦均有关于凌霄花的诗作题咏，其中白居易一句“有木名凌霄，擢秀非孤标”更是成为咏唱凌霄花的绝唱。

宋代是历代文人最喜欢描写凌霄花的时期，这些诗作中不乏梅尧臣、苏轼、范成大、陆游等大诗人的传世作品。南宋爱国诗人陆游的诗作《凌霄花》，让它绽放在绍兴的园林时多了几分内在契合。在这首诗中，陆游写道：“高花风坠赤玉盏，老蔓烟湿苍龙鳞。”这里的“高花”说的正是凌霄花，而“赤玉盏”则是说凌霄花像红玉一样动人，“苍龙鳞”则是用来形容凌霄花枝蔓的沧桑。

从陆游对凌霄花整体的描绘来看，不难看出他对凌霄花持有褒扬的态度。“古来豪杰少人知，昂霄耸壑宁自期”一句是说虽然凌霄花壮志凌云的气概古代豪杰鲜有人知，但它却依然能够昂首矗立在云霄之中孤芳自赏。

作家吕瑜洁认为，古人往往喜欢托物言志，这几句诗看似在吟咏凌霄花，实则是陆游对自己怀才不遇的一种宣泄。“‘昂霄耸壑宁自期’表达了他怀才不遇时孤芳自赏、宽慰自己的心情。‘抱才委地固多矣，今我抚事心伤悲。’陆游借用凌霄花之壮志凌云意象表达了自己壮志难酬的悲凉心境。”吕瑜洁说。

（内容来源：绍兴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