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天台天姥间,欲求真诀驻衰颜。星河半落岩前寺,云雾初开岭上关。”唐代诗人许浑在《早发天台中岩寺度关岭次天姥岑》诗中真实地描绘了从天台中岩到新昌天姥山的一路行程。诗中所提及的关岭,便位于两县交界之处。
万历《新昌县志》载:“关岭,在十七都,县东七十里,与天台接界。”在东晋,诗人谢灵运率领乡人于天姥山开辟出了一条七十多里的古驿道,亦称“谢公古道”,关岭便在这条古驿道上。越岭而过的古道旧时为连接台越两地的交通要道。
作为古驿道上的重要关隘,关岭地理位置之特殊、山势之拔高险峻,历来为兵家所重。民国《新昌县志》说,唐时便在此地设关隘戍守,关岭由是得名。
关岭铺。 胡卓君 摄
古往今来,诗人总爱在险要处留下自己的足迹。
唐代有向往隐逸、追求得道成仙的诗人许浑,有感慨于岭路难行“行尽深山又是山”。诗人李敬方在《登天姥》中写下“天姥三重岭,危途绕峻溪”的诗句,这“三重岭”便是会墅岭、黑风岭与关岭。他感叹“问路音难辨,通樵迹易迷”。
宋代状元王十朋过关岭,偶遇巍峨壮丽的雪景,不禁诗兴大发作《关岭遇雪》,想到了王子猷雪夜访戴。而他也曾登岭思乡,作《过新昌》:“杖屦登关岭,山行无住时。客情浑在眼,乡思苦关眉。石现金仙像,溪蟠阮肇祠。越山都几点,收拾上新诗。”阮肇祠让人想起迷路入桃源的传说。
元代张翥描述《关岭》:“青林抱涧阿,直上更嵯峨。田凿云根种,人盘鸟道过。”清代诗人洪亮吉沉醉于关岭山川之美,在《关岭望天姥峰》诗中写道:“峰丛关岭千回曲,只觉山光异常绿。”
虎狼关。 高利华 摄
跟随着诗人的诗踪行吟,我们来到了关岭。尽管现在修有山间公路,然而行驶其间,云岭重重,山峰连绵不绝,依然能够感受到关岭的险峻。我们亲身体验了明代诗人杨旦所言“岧苕关岭上,极目万山低”的地理形势。
车行在盘曲的山道上,绕到高处,一个看起来普通的山村出现在我们眼前,这是位于关岭上的关岭头村。这里地理位置特殊,村内居住着新昌人和天台人。而当我们踏入其间,便能感受到了这个山村的独特之处。
在村中鹅卵石铺就的古道行走,路两旁紧挨着一排排老屋。最窄处,一座以砖石搭就、古朴而厚重的路廊映入眼帘,抬头望去,上有“唐关岭铺”四个大字。“铺”在古时为驿站。万历《新昌县志》讲到,关岭铺为屋三楹,旁列两厢,中建一亭,并设司兵以急递马。透过关岭铺,似乎可以想见唐时这里人来人往、商贾繁华的曾经。
关岭铺路廊的左侧是侯王庙。“一脚跨三界,鸡鸣响两县”是侯王庙的奇特之处。从大门进入,侯王庙左边属于天台县新楼下村,右边属于新昌县上八坞村,此地融合了两县不同的风土人情。
路廊的左侧还有一座关岭寺,据说明朝大将戚继光曾于此地追击倭寇,作《关岭寺有感》一诗,表达了保家卫国的一片孤忠。
关岭铺路廊外右侧的墙边,立着一块古老的界碑。界碑左边是新昌,右边是天台。因地处二县,这里的居民们一村两俗,有着不同的风俗习惯。比如天台是正月十四过元宵,新昌一般是正月十五过元宵。
如今两县村民生活相互影响,和谐共处。当我们对着界碑拍照时,有三三两两的村民穿过路廊,他们说着不同的方言,悠闲地交谈着,孩童的嬉闹声从远处传来,村里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
路廊尽头往新昌方向不远处有一座写着“虎狼关”三个大字的牌坊,伫立于古道中央。相传此地因山势险峻,人烟稀少,以前时有虎狼出没,故称“虎狼关”。看着肃然耸立的虎狼关,不禁令人联想起这里曾经的刀光剑影。
唐时袁晁率农民起义军于此地抗击唐军,后被擒。诗人刘长卿所作《和袁郎中破贼后军行过剡中山水谨上太尉》诗记载了这一事件的始末。元末,方国珍曾于此设山寨,后被朱亮祖攻克。《一统志》中便有关岭山寨的记载。时过境迁,虎狼关曾经的硝烟已化为如今的人间烟火,眼前呈现的是祥和、恬静的村落生活。
随着国道、省道和高速公路的开通,关岭古道逐渐淡出的人们的视野。不过关岭深厚的历史文化依然得到了很好的保护。2020年9月16日,关岭村首届“诗路古驿”关岭民俗文化节和唐诗之路摄影基地授牌仪式隆重举行,关岭村也被列入了天姥山景区浙东唐诗之路开发的重要节点。在这条古道深处,还有着许多故事值得人们去寻觅、去探索。
(指导:高利华)
作者:程雪婷 编辑:宋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