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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22 10:12

来源:越牛新闻

鲁迅是莱谟斯

宋志坚

瞿秋白选编鲁迅杂感并为之作序,为了彰显“中国思想斗争史上的宝贵的成绩”,为了“现时的战斗”,也是为了回击那些“蚊子苍蝇”对鲁迅杂感的诽谤与攻击。

瞿秋白论述了产生鲁迅杂感的社会原因:“急遽的剧烈的社会斗争,使作家不能够从容地把他的思想和情感溶铸到创作里去,表现在具体的形象和典型里;同时,残酷的强暴的压力,又不容许作家的言论采取通常的形式。作家的幽默才能,就帮助他用艺术的形式来表现他的政治立场,他的深刻的对于社会的观察,他的热烈的对于民众斗争的同情。”还说:“鲁迅的杂感其实是一种‘社会论文’——战斗的‘阜利通’(feuilleton)”……将要因为鲁迅而变成文艺性的论文的代名词。自然,这不能够代替创作,然而它的特点是更直接的更迅速的反应社会上的日常事变。”从那之后,延绵不断出现的杂文现象,证实瞿秋白的预见,人们也从瞿秋白的这段话中提炼出杂文的定义:杂文是文艺性的社会论文。这也是瞿秋白对中国杂文的一大贡献。

瞿秋白在这篇序言中,引用了一个神话故事,着重说了莱谟斯:

莱谟斯是永久没有忘记自己的乳母的,虽然他也在“孤独的战斗”之中找寻着那回到“故乡”的道路。他憎恶着天神和公主的黑暗世界,他也不能够不轻蔑那虚伪的自欺的纸糊罗马城,这样一直到他回到“故乡”的荒野,在这里找着了群众的野兽性,找着了扫除奴才式的家畜性的铁扫帚,找着了真实的光明的建筑——这不是什么可笑的猥琐的城墙,而是伟大的簇新的星球。

然后,他确凿无疑地告诉我们:是的,鲁迅是莱谟斯。我们从瞿秋白撰写的序言中清晰地看到,莱谟斯的上述特征,也贯穿着鲁迅的人生。

现在,有人从鲁迅写于1907年的《文化偏至论》入手来轻薄鲁迅,其实,瞿秋白在这篇序言中就说过:“鲁迅当时的思想基础,是尼采的‘重个人非物质’的学说。……他们要用超人的名义,最‘先进’的英雄和贤哲的名义,去抵制新兴阶级的群众的集体的进取和改革,说一切群众其实都是守旧的,阻碍进步的‘庸众’。”然而,瞿秋白同时指出:“鲁迅在当时的倾向尼采主义,却反映着别一种社会关系”,因为“在当时的中国,城市的工人阶级还没有成为巨大的自觉的政治力量,这种发展个性,思想自由,打破传统的呼声,客观上在当时还有相当的革命意义”。

鲁迅经历过中国知识界的两次“伟大的分裂”。一次在辛亥革命前后,另一次就在新文化运动期间。瞿秋白在这篇序言中也指出在此期间鲁迅的“与众不同”:“新文化运动的领袖,大家都不免要想做青年的新的导师;而诚实的愿意做一个‘革命军马前卒’的,却是鲁迅。他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

这些带有“莱谟斯”特征的“与众不同”,为鲁迅的思想“突变”作了铺垫,成为可能。

正如瞿秋白所说:“鲁迅从进化论进到阶级论,从绅士阶级的逆子贰臣进到无产阶级和劳动群众的真正的友人,以至于战士,他是经历了辛亥革命以前直到现在的四分之一世纪的战斗,从痛苦的经验和深刻的观察之中,带着宝贵的革命传统到新的阵营里来的。他终于宣告:‘原先是憎恶这熟识的本阶级,毫无可惜它的溃灭,后来又由于事实的教训,以为惟新兴的无产者才有将来。’”

当然,瞿秋白更注意到促成这种“突变”或“飞跃”的两个关键节点。

大革命失败的教训。鲁迅说:“我是在二七年被血吓得目瞪口呆,离开广东的,那些吞吞吞吐吐没有胆子直说的话,都载在《而已集》里。”瞿秋白接着这句话说:就是以后的《三闲集》,《二心集》,又何尝不是哭笑不得的“而已”!可是,“正是这期间鲁迅的思想反映着一般被蹂躏被侮辱被欺骗的人们彷徨和愤激,他才从进化论最终走到了阶级论,从进取的争求解放的个性主义进到了战斗的改造世界的集体主义”。

新文艺思想的影响。瞿秋白引用鲁迅《三闲集.序言》中的话说,“我有一件事要感谢创造社的,是他们‘挤’我看了几种科学底文学论,明白了先前的文学史家们说了一大堆,还是纠缠不清的疑问……以救正我——还因我而及于别人——的只信进化论的偏颇。”

瞿秋白的《<鲁迅杂感选集>序言》最后对鲁迅精神作了归纳: 一是最清醒的现实主义;二是“韧”的战斗; 三是反自由主义; 四是反虚伪的精神。

他是1933年4月8日写就此文的,从这篇洋洋洒洒序言所引述的鲁迅杂文看,瞿秋白研读过《坟》《热风》《华盖集》《华盖集续编》《而已集》《三闲集》《二心集》等他写此序之前出版的全部鲁迅杂文集,那40处左右的文字,被他引用得恰到好处。由此可见其所花功夫之深。瞿秋白正是在如此仔细研读的基础上选编这部鲁迅杂感选集并为之作序的。据说他写这篇序言,花了四天四夜时间。其实,瞿秋白成就这篇序言,何止四天四夜?

而这,不仅是鲁迅思想发展史,也是二十世纪初的三十年间,中国思想斗争的概述。

作者系杂文作家

矿工们的缩影

林大发

《活着就是冲天一喊》的封面是一张“爆裂”的油画,一个头戴黄色安全帽的矿工走在矿地上,电筒灯的光微弱地映在蓝灰色的工地前方,而他身旁,是一条橙黄的,几乎爆发出了所有生命能量的“火井”。    

油画里的这个矿场工人,叫“陈年喜”,他曾是个辗转无数矿场的爆破工,十六年的矿场生涯最后却拿走了他一只健全的耳朵,只给他留下了满身的尘肺,以及一截再也无法灵活的脊椎。   

在阅读此书之前,我只依稀地了解到陈年喜是个诗人,据说2015年他就因“矿工诗人”这顶头衔而走红,被媒体争相报道,我没读过他的诗,买了这本书也只是因为网购时需要再多“拍”一本才能包邮,不是因为我看不起“矿工诗人”的文化水平,而是我作为一个常年在小县城居住的95后,实在是没法做到与他笔下那些大小不一的矿洞共情。

但只是翻了没几页,我便被“啪啪”打脸,倒不说他文笔绝佳,措辞绝美,一个常年与灰尘矿石和炸药打交道的人,大抵也是写不出被咖啡蛋糕精养出来的气质的。

我选择主动走进陈年喜的世界,是因为他真实,你能在他这种真实到近乎朴素的书写中,窥得一段矿场工人的五味人生。    

本书大致分了四块内容来写,分别写了陈年喜的矿场生活、家庭关系、非虚构小说以及他的精神家园。   

他写矿场生活,写那些矿洞里的矿工情谊和生死瞬间,他写“王二”,王二是在老鸹岔矿山与陈年喜一起搭档的同事,据说王二曾在塔什库尔干的时候,一个人独战五个来抢炸药库的坏人,至今大腿上还留着当时负伤时的刀疤。    

王二爱好不多,除了嗜酒就爱唱京剧,酒酣正热时,他用筷子敲打桌沿,开始唱《四郎探母》,唱到高昂处,嗓音悲怆,一百瓦的白炽灯照在他发红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到他眼里的悲戚。   

可就是这么一个年轻时颇具“传奇色彩”的男人,却因为自己的一次失误,在爆破时把导火索弄得短了些,从此便再也不能喝到酒酣正热,也不能再脱下皮袄,拿着筷子唱一曲《四郎探母》了。   

“王二”死了,但矿山里还有无数个“王二”,陈年喜不刻意用悲凉的腔调来叙述,他只是淡淡的,以一种极为清浅的,甚至是清浅到普通的口吻,把这些故事娓娓道来。    

就好像他只是你隔壁的一个普通邻居,坐在你面前语气随意地告诉你,天气到了,该下地去种苗了。  

书的第二部分写了陈年喜和家庭之间的关系,开头第一篇,陈年喜就写了自己因为工作性质常年在外,他有次回家,却见还在读高中的儿子陈凯歌沉迷于手机游戏,陈年喜一怒之下,便将儿子的手机砸到了地上,那部陈凯歌省吃俭用了三年才买来的手机,成了父子间引爆“冷战”的导火线……    

陈年喜在给陈凯歌的书信里,写了他对于自己砸坏他手机之后的懊悔,同时也有着对横亘在父子间那条“心灵隔阂”的失落,陈年喜写自己现在的工作,他把在“工友之家”做的有意义的事通通都讲述给儿子听,我猜他是以这样“自我出卖”的方式,来拉近与儿子之间的距离。   

最后,陈年喜又换了一种喜悦的口吻,告诉儿子他获得了2016年度中国工人诗歌桂冠奖,一扫他之前略显苦情的文风,你能从他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他的骄傲,那是这个世界对于他的一种肯定。

文集的第三和第四部分,同样也有着令人动容的地方,我在这里就不再过多地累述了。    

写完这篇“荐书稿”后,我还不死心,总觉得整篇书稿里还少了些什么东西,但我把这本书都翻透了,也没找出些什么东西来。    

我拿着手机,在刚才搜索过的“陈年喜”的页面上胡乱浏览着,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刷到了一张作者的照片,我心头一颤,点了进去。

那是一张陈年喜看着镜头的半身照,照片里他穿着一件藏青色夹克,看向镜头的目光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淡然,但你又分明能在他这种淡然里,读到许多故事,那是经过生活的冲刷后,依然涤荡出的清澈。    

照片里的陈年喜嘴角微抿,让人一时间也琢磨不透他当时心里在想着什么,但也许,他其实什么都没有想,我从这张照片里,竟然看到了无数个曾在或是还在矿洞里“爆裂”着的“陈年喜们”,那是一代矿场工人的缩影,也是一代离乡背井劳苦工人们的大半段人生。    

我觉得鼻腔有些酸涩,但同时,因为读完了这本书,我的心头又生出一种淡淡的释怀。

作者系通讯员

作者: 编辑:严心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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