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扇，自古就是“百工”之一。柯桥区齐贤街道兴浦村是纸扇之乡。明清以来，兴浦纸扇渐渐成为文人墨客怀袖间的风雅之物。

曾经，一把黑纸扇让兴浦村名声大噪。如今，村子里已难觅黑纸扇踪影。在时代变迁中，兴浦纸扇和一代代制扇人一起，几经兴衰变化，但亘古不变的则是小村匠人的情怀。  

在机械化时代，纸扇村该如何续写风雅？

兴浦纸扇传风雅

秋日的阳光斜照进制扇工坊，60多岁的陈大妈坐在工作台前，飞快地裱糊扇面。身旁的搁架上，层层排列着已基本完工的一把把纸扇。“做了30多年的扇子，从大姑娘变成老大妈喽。”她感叹道。

  村民制扇现场。（资料图由受访者提供）

在齐贤街道兴浦村，做纸扇是村民共同的记忆。数百年来，一把小小的纸扇承载着村庄的发展。

走进兴浦扇文化馆，一眼望去，满目清新。扇面图文并茂，字画吸睛。扇骨形态各异，材质上乘。各色纸扇，一收一放，好一派诗情画意。

绍兴自古是制扇名邑，至明代，绍兴制扇业已相当兴盛，主要集中在绍兴城内及周边地域如嘉会、兴浦、周家桥、州山、小观等地。

兴浦村党总支书记陈明祥告诉记者，明清以来，兴浦一带以扇为业、以扇兴村、以扇集市，赢得“扇窝”美称，成为江浙一带重要纸扇生产加工基地。时至今日，兴浦仍年产千万把以上纸扇，畅销国内外。

兴浦村做扇子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唐代天佑年间（904-907），当时村中资寿寺就塑有扇祖师的神像。明清时期，兴浦几乎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会削扇骨、糊扇面。据《绍兴县志》记载，光绪元年（1875），绍兴王星记扇庄创建，制作工场设在柯桥，扇骨由兴浦提供，当时有“兴浦扇骨社，钞票叫摞摞”的说法，可见，兴浦扇业在当时的兴旺。

兴浦纸扇，以“全棕”黑纸扇最为名贵。65岁的沈水荣从事制扇已有30多年，曾经专门制作黑纸扇扇骨。他告诉记者，“全棕”黑纸扇扇骨多达50支，采用广西或越南棕竹斜锯而成，花纹别致，色泽文雅，扇面用上等桑皮纸3层，加柿漆裱成，以茉莉花薰烘，去其漆气。然后在扇面上一面贴金，箔银，画山水，另一面用金粉书写古诗赋，可谓匠心独运。值得一提的是，黑纸扇在清代还是贡品。

　　兴浦扇文化馆。

制作黑纸扇时，在质地绵韧的桑皮纸扇面上反复涂抹了柿漆，扇面变得乌黑透亮，使其雨打不透、日晒不翘，经久耐用，故有“一把纸扇半把伞”之称。黑纸扇以“毛全本”“全棕本”为上品。“毛全本”用6年以上冬竹劈削后制成，“全棕本”用高山棕竹作扇骨。

越艺坊扇业的金卫国，是一名“70后”，出身制扇世家。他介绍说，目前兴浦村从事制扇产业的厂家有20多家，从业人员300多人。去年，兴浦纸扇年销售额近2亿元。

黑纸扇难觅踪影

一把纸扇，轻轻摇摆，上面的泼墨山水、花鸟鱼虫，鲜活灵动，如诗如画。在生活中，百姓用扇子扇风纳凉，而在文人雅士手中，却是“袖中雅物”，以示风雅。

纸扇扎根兴浦，好似绍兴城里的风雅，土生土长，融入骨子里，恰如其分。在长时间的文化浸润中，兴浦人不仅成为了时尚的弄潮儿，还传承了制作纸扇的好手艺。

曾经，一把黑纸扇让兴浦村名声大噪。如今，村子里已难觅黑纸扇的踪影。这是为何？

沈水荣告诉记者，现在从事制扇的多数为中老年人，对制扇感兴趣的年轻人寥寥无几。就黑纸扇来说，扇骨和扇面都非常讲究，光是练习制扇入门就需要好几年时间，很多慕名来学艺的人因此望而却步。机器代替手工在如今的制扇行业也十分普遍，这也是造成手艺濒临失传的重要原因之一。以黑纸扇为例，工序有八九十道，制作周期长，产量低，价格贵，买的人少，因此，很多人都不愿意做黑纸扇了。

“过去生产黑纸扇，全靠手工，一个作坊一年下来也就生产五六千把扇，而现在基本都是依靠机器，一年可以生产几十万甚至数百万把扇子。”沈水荣说，过去一把黑纸扇只要几元钱，现在市场上的售价至少要几十元甚至上百元。

眼下，村子里很多人转型生产绸扇、绢扇，为的就是跑量。70岁的李阿土从事的是绸扇生产，他告诉记者，目前村子里基本以广告扇和代加工扇为主，利润薄成了制扇业发展的瓶颈。

制扇人陈良华告诉记者，黑纸扇曾是兴浦村的拳头产品，它兼具了工艺和文化的属性，但由于种种原因，面临失传的困境，“老艺人越来越少，年轻人不愿意学，做黑纸扇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传统与时尚相融合

在空调、电扇普及的今天，扇子的功能，早已超越实用层面，悄然成为精神意象了。扇子扇出的，不仅是凉风，而且是心境，是姿态，是文化。

明代是文人扇发展最高峰，折扇几乎是文人士大夫们一年四季随身不可或缺之雅物。携带折扇成为当时一种社会风尚。作为一种怀袖雅物，它一定是被放到袖子里，待到宾客坐定，才把扇子拿出来亮身份，显示才学身价。至今，还有朋友见面时举扇作揖亮明身份的规矩礼仪。

兴浦纸扇，数十道工序，道道都是智慧的结晶。在时代变迁中，兴浦纸扇和一代代制扇人一起，几经兴衰变化，精进的是工艺，拓展的是市场，但亘古不变的则是小村匠人的情怀。作为柯桥区的一项非物质文化遗产，兴浦纸扇如何才能走得更远、更好？

在金卫国看来，折扇从明清到民国一直都很兴盛，是文人墨客和达官贵人的身份符号，体现了文士风流的意趣，它是多种艺术集合的综合载体，除了可研究欣赏书画，还有扇骨、材质、雕工等可把玩之处。因此，扇子在实用性减弱的当下，文化性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

多年来，金卫国除了对制扇流程进行优化，还开发了一系列创意产品：根据百家姓姓氏文化，设计了独具特色的300多款“中华姓氏文化扇”；针对年轻群体，又结合“国潮”“古风”等元素，开展私人订制；还根据客户需求，增添文创气息，将原本老气的纸扇，变得既年轻又时尚。

兴浦纸扇，扇面为《兰亭序》。

金卫国说，在传统的纸扇扇面中，像《清明上河图》、梅兰竹菊、山水、花鸟、《兰亭序》等都很受欢迎。诗词方面，像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李白的《将进酒》等也是热门。结合这些传统元素，纸扇设计可以围绕书法文化、诗路文化、鲁迅文化、阳明文化、大禹文化等开展，从而更好地体现文旅产品的文化属性，助力文旅融合。

沈水荣认为，兴浦纸扇要想焕发新生，得到年轻一代消费者的认可，必须突出实用性以外的特点。通过注入更多的文化内涵来提升品位，通过改变原材料、改进生产工艺等方式来提升价值。要在扇骨、扇面等工艺上精益求精，实现消费人群逐渐年轻化。

陈良华表示，黑纸扇的工艺需要加强保护，深化传承，引导更多年轻人来关注这个产业。兴浦纸扇只有在传统技艺上创新才有出路。

在李阿土看来，兴浦纸扇在外名气不小，但国内一些制扇基地发展也很快，兴浦纸扇只有在工艺、设计、品牌整体推广上做好文章，才能走得更远、更好。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