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瘴毒侵凌 吾性自足一一读王阳明《瘗旅文》

2020-04-26 16:09

来源:越牛新闻

王阳明的《瘗(yi 埋葬、埋藏)旅文》是一篇祭文,写于明正德四年(1509)。

写此文的三年前,王阳明以兵部主事的身份,“不自量力”地上疏救戴铣,因得罪刘瑾被廷杖四十后下狱,又被贬为贵州龙场驿丞。该驿站处在万山丛棘之中,虫蛇怪兽横行,蛊毒瘴疠弥漫,然而“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王阳明却在龙场顿悟出“吾性自足”的圣人之道。

是年秋天,天空飘着蒙蒙细雨,整个龙场一片茫茫。一位从京城来的吏目路过龙场,带着儿子和仆人投宿苗族人家中。第二天一早,王阳明派人去看看他们,人已经走了。可后来的两天中,陆续有人来告诉,这三人先后死在山坡下。王阳明对此感触良多,便写下了数百年广为传诵的名篇《瘗旅文》。

作为一篇祭文,一般总要写明所祭对象,及与本人的关系以及祭告的缘由。但是本文开篇,作者只能告诉我们,所祭的是从京城来的吏目,“不知其名氏,携一子一仆,将之任”。本想问他们三人为什到这里要到哪里云,因为阴雨昏黑而没有谋面。

读着这么一篇祭不知其人亦不知其事的特别祭文,我们除了读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伤感以外,还能感受到作者的一片悲悯仁爱之心。

接着作者详述了在后来的两天中接连传来三人一一死去的消息。先是得悉吏目死去,“伤哉”!接着又有人来述说,知其子又死。而隔了一夜,又有人来告知,仆人也死了。吏目死了尚有其子为继,然而其子跟着死去;其子死了尚有仆人为他们埋葬,然而仆人又死了,难道这三人将暴尸于荒野!作者对三人之死不是一笔了之,而偏要连用这三个特写镜头,无疑是加重了“呜呼伤哉”的悲悯之情,再次让我们感受到作者的一番仁爱之心。

接着是写埋葬一事。这里通过对童子的开导,“吾与尔犹彼也”一语,将自己的命运与他们的命运直接连在了一起。接下去,在祭文中是一番和泪而出的议论:呜呼伤哉!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我是王守仁,我与你们都是内地人,我是被贬谪而来,没有话可说,你们又为什么来这里遭这份罪直至接连死去呢?“夫冲冒雾露,扳援崖壁,行万峰之顶,饥渴劳顿,筋骨疲惫,而又瘴疠侵其外,忧郁攻其中,其能以无死乎?”王阳明这几句话用今天的话来说,我王守仁已经算是冤了,你们无缘无故来到这里,比我更冤。你们免疫力已经很差,心理承受能力又低下,还要受到瘴毒(古人把疟疾一类传染病亦称作瘴毒)侵凌,那怎能不死呢?这里虽有对他们的责备和抚慰,但更多的是对他们的悲悯仁爱之心。

祭文到最后,写道:“尔安居兮,无为厉于兹墟兮!”这句话直白地翻译就是:愿他们既来之,则安之。不要变成厉鬼去扰乱附近的村落,但如果作者考虑到他们有可能是得了疟疾之类的传染病而死,那更寄寓着作者祈求能控制疫情切勿蔓延的急切心愿!读到这里,我们感受到作者的悲悯仁爱之心岂只是在吏目等三人身上,他更关爱着当地的土著民众。至此,可以说,我们看到王阳明的仁是一种至仁,王阳明的爱是一份大爱!

南宋青城山隐士安子顺曾言:“读诸葛孔明《出师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忠;读李令伯《陈情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孝;读韩退之《祭十二郎文》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友。”如果安子顺生于王阳明之后,他一定还会加一句:“读王伯安《瘗旅文》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仁。”

《瘗旅文》一文,王阳明是用心来写的,王阳明凭着仁善之心,才能为一名不知名姓的吏目作祭为文;凭着强大的内心,才能在龙场这个荒蛮之地安身立命且顿然悟道。文中他以悲悯仁爱之心予人,又以吾性自足之心律己。全文没有一句有关心学的说辞,但由于是良知的人格魅力化成情感喷注而成,这篇文章当然也盖上了阳明心学的印记。阅读《瘗旅文》这篇名作,我们不仅要得到美感的享受,而且,更重要的是要经受一次心的洗礼。

作者:文鑫 编辑:王丽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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