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的出现,医务工作者冲上一线,这场战“疫”不由让人想起贾雷德·戴蒙德的《枪炮、病菌与钢铁》,里面将病菌列为影响历史进程的重要因素。传染病伴随着人类文明进程而来,甚至有人认为,人类历史即是传染病的历史。在古城绍兴,病菌影响人们生活的情况并非当前才有。50多年前,城内家家闭户,马桶由专人收集处理,捣衣洗菜的画面禁绝,河上还覆了一层消毒粉……记者近期采访了年过八旬的退休医生赵月朝,作为历史亲历者,他讲述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发生在绍兴的战“疫”故事。
赵月朝(左)给病人看病。(拍摄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
A 抗疫队伍中的青年排头兵
“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毛泽东的《七律·送瘟神》创作于1958年。此前血吸虫病肆虐中华大地,当时的绍兴也不例外。广大农村地区,不少青壮年肚子鼓得像气球,身体却精瘦无力,不时出现胸疼咳嗽症状。赵月朝记得当时绍兴地区领导非常重视,及时商讨应对措施。
当时的阮社乡碧水萦绕,原浙江省第二康复医院简易的屋舍内,年轻医生们正在紧张筹备建立“血防医院”(血吸虫防治医院)。这所医院成了当时抗击传染病的重要阵地,赵月朝也随之成为排头兵。
原浙江省第二康复医院旧址
出生于1935年的他,家乡在浙中东阳,1954年从金华卫生学校医士科毕业分配至省第二康复医院工作。他记得当时医院与柯桥卫生院合作,后者负责调查征收病例,他所在的医生队伍负责治疗。简易的医疗防护设备,通过他们规范的操作渐渐发挥作用,然而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当时治疗主要是向病人静脉注射一定量的酒石酸锑钾针剂,使体内血液含有一定的毒性,毒杀血吸虫达到治疗目的。但此药副作用也大,对人体脏器都有影响,注射后不能剧烈运动。”赵月朝说。而当时农村急需要劳动力,迫于生计,有人开始抗拒注射药物。
好在绍兴其他医院陆续开设血防站,也出现了更稳妥的治疗方案,血吸虫病很快得到控制。但传染病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当时赵月朝处于20岁出头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坦言,自己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跟传染病作斗争。
B 与病毒抗争是场艰苦的持久战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生活场景,大概是现在年轻人难以想象的。没有自来水,没有抽水马桶……有人描述绍兴:“蚊子多、石板多、露天粪坑多。”当时有专用船只用来收集垃圾污秽,哗啦一声倒入敞舱驳船,污满为患时,船只便被牵引到乡间的稻田里。这样的船只近旁,人们往往还在舀水洗菜洗衣。
看似寻常的生活细节,在疫情中就像火药引线,时刻有引爆的危险。在赵月朝记忆中,1964年的副霍乱来势汹汹,形势一度危急。当时他已调入绍兴第三医院,参与了疫情防治工作。“一开始是临海、宁波地区,很快传到绍兴,当时绍兴不少地方出现病例。人得病后一天连续腹泻20多次,最后瘫软在马桶上,痛苦死去……有领导命令下属在河道上洒消毒粉,没起什么作用。”他说。
省第二康复医院相关人员合影
严峻形势下,盛夏的绍兴城内异常安静,不少人悄悄离城投奔了上海亲戚。“霍乱或副霍乱、麻风这种传染病,在当时是‘烈性’的,发作起来很厉害!”赵月朝强调。记者查阅相关资料也显示,在历史上某些地区、某些时刻,霍乱、麻风可谓是死神代名词,人类的生命在其面前犹如草芥,毫无抵抗力。
好在专业的力量很快发挥作用。赵月朝清楚记得当时的三个主要防治措施:1.马桶由环卫部门统一收集清洁;2.居民用井水,禁用河水;3.城内禁止销售食用海产品,特别是浙东沿海地区的海产品。在保障生活卫生基础上,加之有效的隔离治疗措施和省里派遣专家的帮助,秋天一到,病菌就没了踪影。
但更多时候,与病毒抗争是持久战。身处一线的医生时刻处于高危境地,赵月朝刚工作时就有防护服,但就像一层轻薄易碎的“铠甲”,与如今的防护措施不可同日而语。即便如此,当时也涌现了很多像他这样,积极投身一线工作的医护人员。
作者:越牛新闻见习记者 王宏超(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编辑:施妍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