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中心

徐光宪:缔造稀土的“中国传奇”

2019-09-26 09:53

来源:

                                                                             维修中的徐光宪故居。

随着中美贸易摩擦的逐步升级,美国限制芯片出口中国,在芯片制造上具有重要作用的稀土引发全球瞩目。有外媒甚至这样认为,“中国对稀土市场的主导地位,已赋予北京还击之道”。

正是“稀土之父”徐光宪,手握稀土分离核心技术的“金刚钻”,让中国从稀土资源大国昂然走向生产大国,改变了世界稀土格局。

破稀土奥秘,让中国昂然崛起

时间回到10年前。2009年1月9日上午,北京人民大会堂,华灯璀璨、鲜花竞艳,2008年度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在这里举行。

89岁的徐光宪缓步上台,从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手中接过国家最高科技奖获奖证书。全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37年的默默耕耘,这位“稀土之父”终于迎来了自己的荣耀时刻。 

邓小平曾说过,“中东有石油,中国有稀土……一定要把稀土的事情办好”。

稀土,17种特殊元素的统称,又被称为“工业维生素”,小到智能手机,大到火箭、导弹等尖端科技都离不开它。

稀土的应用与稀土的分离密切相关,尤其是高科技领域,对稀土的纯度要求很高。中国作为最大的稀土资源国,因为分离技术不过关,很长一段时间内稀土不得不以“猪肉价”贱卖。

徐光宪,是破译稀土分离奥秘的第一人。

1972年的一天,徐光宪接到了上级的一项任务——分离镨钕。镨钕,是稀土元素中最难分彼此的一对,其分离技术被公认是当时的国际难题。

年过半百的徐光宪,此前的研究方向并不是稀土,这既是一次研究方向的转换,更是一次“前无古人”的尝试。

白天,徐光宪在试验室试验。晚上,他在书房一角,趴在那里计算最优的化学公式,终于创出“串级萃取理论”,一举把镨钕分离后的纯度提高到了99.99%。这是一项创世纪的纪录!

而这只是“稀土传奇”的开始,他面临的更大挑战是,大规模应用于生产实践。

国内稀土第一大厂、上海跃龙化工厂车间里,一排排看似不起眼的萃取箱,像流水线一样连接起来,一端放入原料,另一端源源不断地输出各种高纯度的稀土元素。

分离镨钕成功了!

兴奋之余,徐光宪不由得想起一个人——北大李国标教授。一天,他在江苏溧阳稀土厂带领研究生指导试验,突发脑溢血倒在地上,后经治疗有所缓解,但仍在2007年病故,年仅63岁。“科研人员为攻克稀土分离,付出太多太多,我们应该记住他们。”徐光宪动情地说。

中国稀土生产自此昂然崛起。到上世纪90年代初,中国单一高纯稀土产量已经位居世界第一,让稀土价格下降了三分之一左右。美国、日本的稀土厂纷纷关门,法国最大的稀土厂宣布减产。

徐光宪撬动了世界稀土格局,国际稀土界同行专门用一个词China Impact(中国冲击)来形容他作出的杰出贡献。

“中国冲击”也同样冲击着中国。发达国家把自己的工厂关了,大量购买中国价廉物美的稀土做战略储备。看到不可再生的稀土如此廉价出口,徐光宪如坐针毡,两次上书国务院总理,呼吁保护宝贵的稀土资源,建立稀土战略储备,控制生产和冶炼总量。

2007年,我国宣布稀土矿产开采年减产4万吨。消息一经发布,稀土国际价格应声上涨一倍多,中国出口量减少,收益增加。

为国家需要,四次换研究方向

“因为国家需要,把你从量子化学本行搞到原子能战线……现在你可以回到你热爱的量子化学专业了。”1978年春天,中国“两弹一星”元勋钱三强来到北大,紧握着徐光宪的手说。

从量子化学到结构化学,从核燃料萃取到稀土萃取,这是徐光宪的个人科研史。

在70年的科研生涯里,只要国家需要,他就去做,且在多个领域都做出前沿成就,贡献巨大,令人高山仰止。

徐光宪,祖籍绍兴上虞汤浦镇,1920年出生在绍兴府山旁的宣化坊39号,他是家里第7个孩子,父亲是名律师。

1948年,徐光宪向三姐借了10两黄金,远涉重洋,在美国华盛顿大学、哥伦比亚大学攻读硕士、博士学位,主修量子化学。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喜讯传来,徐光宪和一众留美学生,自制了一面五星红旗,在纽约中央公园野餐庆祝,相约共同回国任教。

1951年,徐光宪博士毕业,他和妻子决定放弃在美任教的机会和妻子即将取得的博士学位,双双回到北京大学化学系任教。他教授物理化学、物质结构课程。

1957年,中国开始自主研制原子弹,急需核燃料。徐光宪被调去从事核燃料萃取化学的研究。

第二年,钱三强到北大调阅档案,看到徐光宪是量子化学的博士,认为学量子化学的数学物理基础好,改行比较容易,便点将让他担任北大技术物理系副主任,负责放射化学专业。

在上世纪末北大技术物理系成立40周年聚会上,早已是原子能专家的罗上庚激动地说,“北大技术物理系是名副其实的‘核科学家的摇篮’,徐先生为打造这个摇篮作出了历史性贡献,我们永远铭记和感谢他。”

1972年,组织上又让徐光宪研究镨钕分离。面对第四次转换研究方向,徐光宪依然没有怨言。

一次,徐光宪跟弟子聊天,幽幽地说:“也许一辈子在一个方向上作研究,我获得的学术成就会更大,但是多发一些文章,不如对国家在产业或者技术上的推动有用。”

弟子听后,感慨唏嘘。他说,“徐先生的伟大之处,在于他把国家需要永远放在第一,并视为自己的最高奋斗目标。”

一生育英才,师徒五人皆院士

徐光宪获国家最高科技奖时,被学生黎乐民、黄春辉、高松3位院士紧紧地簇拥在中间,外加之后于2011年当选为院士的严纯华。师徒五个院士,这在世界范围内也不多见。

执教燕园55载,徐光宪培养了近百名博士、硕士和一大批稀土行业的优秀工程技术人员。老友季羡林特意送去贺联“桃李满天下,师道传四方”,恰如其分地勾勒了徐光宪薪火相传的教育人生。

他的弟子则记录下了徐先生教师生涯中的几个片段——

物质结构是一门理论性强、抽象难学的课程。刚刚留学回国任教的徐先生走进教室,将厚厚的一本英文原著放在讲桌上,脱稿讲了起来,那么流利,那么轻快,一个个看不见摸不到的分子结构,在他的讲述中变成了一幅生动的画面,令人遐想。那时,北大老化学楼的103阶梯教室,总是座无虚席。

“文革”期间,徐光宪受到牵连,几位弟子也是。在一次批斗大会上,温文尔雅的徐光宪突然义正辞严地大声反驳:“我保证自己百分之百不是特务,也保证他们不是特务。”弟子高宏成念念不忘这一幕,感慨万千地说,在当时的险恶环境里,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啊。

曾师从徐光宪的黎健,在1989年春节前夕带着病重的孩子挤在北大一间筒子楼房间里,内心充满酸苦。大年初一,天还没有大亮,他听到楼道里有人呼喊他的名字,只见徐光宪带着一只自家烹饪的鸡、一盒八宝饭和400元钱特意前来看望他。黎健顿时热泪盈眶。

耄耋之年,徐光宪仍在实验室指导弟子研究,有时做实验走得很晚,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就来到实验室,一说话,弟子们发现先生又忘了戴假牙。

86岁的徐光宪,还以“老顽童”的网名,在北大末名BBS化学版上发帖《分子共和国——开国大典》,“我们诞生的宇宙在三万岁至三百万岁之间,而地球弟弟的出生要比我们晚得多……”用有趣、通俗的语言来普及化学知识。

2015年,徐光宪进入生命的最后时光。弟子们去医院看望先生,病榻上的他清醒过来,忍不住又说稀土研究方面的问题。严纯华院士去看望先生,徐光宪照例不停地催促他赶紧回去,不要耽误工作。

2015年4月28日上午,95岁的徐光宪安详地离开了。

自此,北大红楼、未名湖畔的四季轮回里,再也不见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爱读金庸小说、下围棋的老人的身影。但是,“年轻人要有时代幸福感、社会责任感和时代使命感……未来需要年轻人担负起来。”徐光宪的教诲永远回荡在弟子们心中。

作者:记者 沈卫莉 编辑:黄靖芳

  • 越牛新闻客户端

  • 越牛新闻微信

  • 绍兴发布微信

  • 越牛新闻微博

  • 绍兴发布微博

爆料

新闻热线

0575-88880000

投稿信箱

zjsxnet@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