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岳霖（1895-1984)

金家小院。

金岳霖，中国当代哲学泰斗、中国逻辑学先驱。高中语文教材选了汪曾祺《金岳霖先生》一文，让更多的中国人知道了金岳霖这位“有趣”的哲学家。

不过，金岳霖本人几乎没有提到过“故乡”一词。

他在回忆录里，提到过“我的老家庭”“我们的房子”这些话，但没有提到“我的故乡”。

金岳霖写道：“虽然我的母亲、舅舅、舅母都是湖南人，我可不能因此就成为湖南人。”金岳霖在湖南长大，母亲唐淑贤是湖南理学大师唐鉴的孙女，而唐鉴是曾国藩的老师。当时的法律是在哪出生就是哪里人，根据这个标准，他就是湖南人。

但是，他又明确说到“我可不能因此就成为湖南人”。说自己不是湖南人，这又是为什么呢？

在回忆录里，他说出了理由：“父亲是浙江人，在湖南做小官，可能是一个知府级的官。他官虽小，可是后台有人。”

金岳霖为什么不说自己的故乡呢？可能和自己的家庭有关。

金岳霖的父亲金珍，字聘之，是诸暨县学庠生，太平天国起义时，远赴湖南投奔任永定县知县的堂叔祖金兆基，入幕做师爷，后在湖南娶妻生子，落地生根。也许是因为妻家地位显赫的缘故，他到任黑龙江办理观音山矿务兼带护矿营，以功晋升知府三品，最后调任湖南铁路提调之职。1900年在黑龙江漠河总办任上，他被抓到俄国圣彼得堡，但很快就被放了回来。

金岳霖称这样的家庭为“封建家庭”，对“文革”时经过思想“洗澡”的他来说，一般有“说得多不如说得少”的情况。

金岳霖知道自己的故乡吗？ 笔者以为，金岳霖知道老家在诸暨县灵泉乡蓝田庄（今诸暨市大唐镇金家村），理由有5个——

一是在家谱中可以找到金岳霖的基本情况。

《暨阳灵泉金氏宗谱》记载：“涵一百四十五，名岳霖，字龙荪，游学美国，哲学博士，现游欧洲。生于光绪乙未年闰五月廿二日。”“涵”是金岳霖在灵泉金氏家族中的辈份，“一百四十五”表示在灵泉金氏族中同一辈份的人当中的排行。《暨阳灵泉金氏宗谱》出版于1935年，那时金岳霖41岁。

二是金珍有七子二女，金岳霖排行第七，作为老小的岳霖和老二岳祐、老六岳禔关系最密切。

金岳霖长兄岳祁，光绪戊戍年（1898）曾回诸暨参加府县试，考中秀才，后中举人。那一年金岳霖4岁。这是家族荣光，一般会口口相传。

三是金岳霖曾经给老家寄过钱。

1950年金岳霖二嫂到诸暨金家住过1年。当时金岳祐（曾任安源煤矿总工程师）已经去世，儿子大学毕业还没工作，二嫂的生活费就是金岳霖出的，每月15块。

四是晚辈的追忆。

金岳霖侄子金鼎汉是北京大学东语系教授，他回忆，“小时候（长沙）家中的堂屋，挂着我祖父金聘之的画像，案桌上放着一册黄封面的书，第一页是‘灵泉望族’4个大字。”金鼎汉还回忆，“有一次北大俞大缜教授对我说，你是诸暨人，我说你怎么知道。俞大缜说：你叔父金岳霖说过他是诸暨人，还与身为绍兴人的我叙过同乡之谊呢！”这表明金岳霖对自己祖籍诸暨是十分清楚的。金岳霖的侄外孙女、北京交通大学教授闵珊华回忆：“我的母亲金莹是金岳霖的侄女，她小时候曾在诸暨老家住过，说过金氏祠堂女人不能进的。母亲户口本的籍贯一栏，就写着‘浙江诸暨大唐镇’。”晚辈都知道原籍，金岳霖应该也是知道的。

五是金岳霖特别关照诸暨后学。

诸暨籍著名哲学家冯契，上世纪30年代考入清华大学研究院哲学部，金岳霖为他一人开课，将正在创作的《知识论》手稿交予其阅读讨论。而也许以此为契机，诸暨涌现出大批优秀当代哲学家——吴江、周抗、姚伯茂、杨国荣、俞可平……诸暨由此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哲学之乡”。

那么，金岳霖的祖居在诸暨哪里？

20多年前，笔者到诸暨大唐金家村去，看到有一个院子，高头大墙塌废着，几乎成为打工者的居所。那时笔者根本没有想到，这就是金家大院——金岳霖祖居，后来还是当地人告诉我的。

今年中秋，笔者又到大唐镇寻访金岳霖祖居，但见金家院子有点破败，里面住着一位他的侄孙，另有几间租掉了。听说有人打听金岳霖祖居，他的侄孙警惕地问，“你是记者？镇上的干部？”他告诉笔者，由于金岳霖的父亲离开家乡时间久远，他也不清楚究竟哪间是金岳霖祖居。

诸暨大唐作为哲学大家金岳霖的祖籍所在地，理应为金岳霖扬名，做好迎接他“回家”的准备，可将金家小院辟为“金岳霖祖居纪念馆”，平日可以开展纪念活动。比如把金家小学命名为“岳霖小学”，将有关道路命名为“金岳霖路”……让金岳霖作为一个文化符号渗透进角角落落，成为大唐的一张人文金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