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湖塘廿里壶觞，百里鉴湖源远流长。前人有‘江南山水数会稽，会稽无如镜湖西。’我早先曾摇船过湖塘穿西跨湖桥。弹指间，镜湖一曲西去，匆匆五十余年。”这是拙作《十里湖塘》上的题款。

家在东湖吼山间的乡村，我怎么会去画陌生的他乡？

就因为五十年前曾摇船过湖塘。“东西二十里，相望两平桥”。那时，到百里鉴湖的源头——西跨湖桥，一只船上双支橹，两人一班好几轮，还是流水潺潺、前路漫漫。哪像如今，个把小时，小车就直达湖塘街道。

远去的记忆毕竟模糊，为完成这幅画，在亲友的帮助下，我寻到了现场，站在西跨湖桥上东眺，终于找到了感觉。鉴湖碧波自东而来；粉墙黛瓦沿湖而居；茂林修竹映带村后。四百年古桥横跨两岸，好一幅天然画图！

可惜没带速写本，拍了几张照片，但都派不上用场。要鸟瞰这会稽山水，宜采用直构图，造镜与起稿同步，镜湖一曲，人家一岸。下半幅一桥横卧，桥洞处，大船摇过；竹荫里，渔舟划过。这摇船和渔舟还是七年前画的连环画《社戏》里移择过来，形象均来自速写，静中有动，平添生气。

这便是我心中的水乡。十里湖塘，陌生又熟悉。

山水、人物、花鸟聚在一边，留下大块空白，咋办？黄宾虹说过：“看画不但要看画之实处，还要看空白处。”如果说用桥的横伸，长款的竖题，以求得纵横的平衡，那么，村居的虚实安排真难为了自己，古人所谓“实处易，虚处难”，水墨画讲究浓淡相宜，虚实相生。纵观全画，在实处的衬托下，“虚”处还算见出了一番匠心。

但终究，“生活是创作的源泉”，要是没故乡这源头活水，笔墨如何华滋？

《十里湖塘》（原载于2018年3月27日《绍兴日报》13版）王振尧 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