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疾

马蹄疾手迹。

5月11日，纪念杰出乡贤马蹄疾先生逝世22周年活动在绍兴图书馆举行，马蹄疾的遗孀薛贵岚女士应邀参加了座谈会。

马蹄疾（1936~1996），原名陈宗棠。之所以改名，据说是：马蹄疾在十几岁时，偶然读到庄子的《马蹄篇》，深恶马前有镳缨之束缚，后有皮鞭之驱赶，因而署名马蹄。改革开放以后，他在“马蹄”之后，加一“疾”字。典出孟郊《登科后》诗：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陈宗棠也是借物抒情，形象表达自己的欢愉之情。

有过马失前蹄

也有春风得意马蹄疾

马蹄疾，1936年5月11日出生在鉴湖之滨的清水闸村。5岁那年，由秀才出身的外祖父罗允诚启蒙入塾，儿时，他像贫苦农民的孩子一样上山拾柴，下田捡稻穗，到河边钓鱼虾……勉强从绍兴龙山小学毕业。中学多次辍学，家贫固然是一个原因，而另一原因是从小患有肺结核，病魔折磨他一生。

成年后，马蹄疾在温州某企业做过木工、制锁匠，下放到辽宁鞍山农村养过猪，在盘锦烧过砖、盖过房，又到鞍山红钢水泥厂当过磨机工。他的这些职业，有的是为了谋生，有的则是极“左”势力强加给他的“惩罚”。

马蹄疾与薛贵岚结婚后，诞下两个男孩，全家在不到10平方米的陋室里生活了13年，两夫妻的工资收入低下，上有老下有小，养家糊口是挺不容易的。“马蹄疾一生不抽烟，不饮酒，不喝茶，养成苦行僧的生活习惯，与经济拮据很有关系。”薛贵岚说。

如果说，在生活上，马蹄疾是不幸的，那么在学术上，他是幸运儿。

1957年，浙江师范学院夏承焘教授慧眼识珠，指导22岁的马蹄疾从事明清文学的研究。

另一位伯乐是时任中科院院长郭沫若，他在看了马蹄疾的《红楼梦论文索引》《元曲十家考略》等学术著作与论文后，于1960年6月，将在温州鹿城机械厂做工人的马蹄疾调至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工作。一位小学文凭的人被调至中科院，这是破天荒之事，从某一侧面也说明了马蹄疾的学术研究水平之高。可惜好景不长，马蹄疾随后因“个人奋斗，走白专道路”的莫须有理由被下放到鞍山。不久，又从鞍山人民广播电台下放到农村养猪。“文革”初期，他就被打成资产阶级杂家，隔离审查，下放农村劳动。马蹄疾无休止地口头检查，写认罪书……

1978年，胡乔木推荐马蹄疾参加1981年版《鲁迅全集》的编注工作。1980年10月，他调入辽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开始从事鲁迅、现当代文学的专业研究，他没有辜负时代和伯乐们的厚望，学术硕果累累。

马蹄疾终于迎来了“春风得意马蹄疾”。

“我这个轮胎

就是用别人的嘲讽和欺侮打足气的”

马蹄疾在我国文坛艺苑创造的实绩是骄人的：最大的学术成就在鲁迅研究，包括《鲁迅大辞典》《读鲁迅书信札记》《鲁迅讲演考》等，约500多万字。其次是他是我国第一部胡风传记《胡风传》的作者。在鞍山，他一次次被下放，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写下35万字的《水浒书录》和同样35万字的《水浒资料汇编》……

而纪念会活动现场，与会的代表追溯马蹄疾在学术领域做出的贡献，无不为其毅力所打动。用马蹄疾的话说：“我这个轮胎，就是用别人的嘲讽和欺侮打足气的。”

马蹄疾一生惜时如金，在别人眼里是一位“工作狂”。

1995年6月，浙江文艺出版社启动了编注、出版新版《鲁迅全集》浩大文化工程，马蹄疾和裘士雄均应邀参会，编辑出版会议地点在杭州之江度假村。吃饭时，离上菜的时间还有一会儿，难得见面的同行大家东谈西扯，谈得很是热烈投机。唯有马蹄疾借用邻桌，摊开随带的资料、稿纸，埋头爬起格子来了，裘士雄看到这一幕，拿出相机把他拍摄下来

“马蹄疾只活了60岁，他是一个透支生命的人，他很想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许是鲁迅先生那种‘赶快做’的遗训在他身上有所体现，我想这也是他、一位只有小学毕业文凭的人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大学术成就的最主要原因。”裘士雄这样说。会议期间，他请马蹄疾留言几句，马蹄疾很认真地写道：以虚心受学问，以耐心酬世务，以平心阅人情，以静心观物理。申居郧《西岩赘语》。

薛贵岚回忆了与马蹄疾数十年春秋相伴的点点滴滴，数度哽咽，几不能语。这一次，薛贵岚将马蹄疾生前珍贵的书信和资料赠给了绍兴图书馆，面对这么多老友的诚意，她感到非常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