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3月26日,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写过“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中国当代著名诗人海子在河北山海关附近卧轨自杀,年仅26岁。
29年后的这天,诸暨草塔中学语文教师边建松、一位“海子粉”选择在这天出版发行《海子传:幻象与真理》,是为纪念。
边建松读海子、爱海子、写海子,2010年,他出版《海子诗传:麦田上的光芒》,把一半稿费送给了海子父母。这次再版,他大量增补修改,海子父母说此书的资料是最好最全的。
写完这本书,边建松说,终于了却了他的一桩心愿。
2009年,边建松(右)和海子父亲在海子书屋前。
1991年冬天,我第一次接触海子诗歌,就被击中了。到2016年,我头头尾尾读了26年海子。26年啦,这个和海子年纪一样大的数字,让我又惊讶又惭愧。惊讶的是,如果海子活着,他已经55岁了。惭愧的是,海子26岁辞世后留下许多的空白年岁,我无法弥补。当然,我也无法想象一位55岁的政法大学教师的生存状况。可能海子也会像他的同学那样组建法律团队赚大钱,然后在春节开着奔驰轿车从雾霾重重的北京回到小小的安宁的安徽安庆怀宁县查湾村,在为父母建筑的乡村别墅里过除夕,给各位业务上的合作者群发贺年短消息和微信红包:“查海生祝各位大吉大利,心想事成。”
是的,一个人的存在和消失,对很多人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不同人在人世最大的区别也许是,一个人到底给别人留下多少回声。而海子却给我们留下了很多解不开的谜。爱好中国当代文学的人,很少有人不知道海子其名,但对海子到底理解多少呢?又有多少人在误读海子呢?
我读海子26年了。这个数字自然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证明我个人对他的喜爱。但是,在多年不断的阅读中我意识到,如果我们仅仅去读海子的诗歌、诗学论文、诗化小说,而不了解海子的生活、思想、情感,我们的阅读无疑是失败的,也许是买椟还珠。于是我开始积累有关海子的资料,写作有关海子诗歌的短评,一直到2008年秋天和朋友朝潮谈论海子诗歌的时候,直接跳出写一本海子传记的念头。
我想写一本海子生涯编年史,写这本书的目的是还原海子。还原海子,对我来说也许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连海子在他自己的话剧剧本《弑》里借剧中角色之口预言式地说过:“你知道我的诞辰、我的一生、我的死亡,但不知道我的命。你知道我的爱情,但不知道我的女人。你知道我歌颂的自我和景色,但不知道我的天空和太阳以及太阳中的事物。”但我决心去挑战。我的认识里,首先海子是一个人,一个生活的体验者;其次他是一个诗人,一个诗歌王国里的“西绪弗斯”。海子现象,对我来说,是一种生命现象。海子在26年生命里的经历和体验,并且以文字形式展现出的自身生命的璀璨和幽暗,对我们活着的每一个人,都有思考和启发。
诗人西川曾经警告过“只想为自己的冲动、狂想、开悟、心得作传而并不真想为海子作传的人”,我将这句话作为自己写作本书的一个准则。本书从考据的基础资料和文本的技术分析两方面展开,对海子生活历程、写作过程、思想嬗变及其内在联系做一些基础的分析工作,所以在写作时我着重从海子诗歌来观照海子其人,重点放在以诗证人、以人解诗。尤其是海子那些“带有自传性质的诗篇”,成为我进入海子内心的一个门槛。
初稿完成后,海子在生命之路上那个快乐真诚、孤独高迈的影子在我眼前变得十分强大,我忽然感到十分寂寞。让我感慨的是,我冒昧打扰“曾与海子、骆一禾被誉为北大三诗人”的西川先生时,他对我说的那一句话:“写完这本书,也可以了结你的一桩心愿。”我想起热爱海子的26年,自己已经从青年步入了中年,而海子依旧年轻,永远在26岁。但是,我希望海子依旧活着,我反对海子死了。我甚至计算:今年海子已经55岁了,“就这样过去了许多年,他长成了一条结实的汉子”(海子《木船》)。
此书曾以《海子诗传:麦田上的光芒》出版,出版后印刷三次,在没有宣传的情况下得到大家认可,我感到自己没有白费劲。现在大量增补修改以后,以《海子传:幻象与真理》为名由河南文艺出版社出版。书名来自于海子的后期诗句:“先是幻象万千,后是真理唯一。”当我们追寻海子身影之时,他只在远方以模糊的音讯昭示何为真理。
在此书中,我较为明晰地归纳出海子从工作到辞世最后七年的生活状态:1983年的“选择之年”、1984年的“幸运之年”、1985年的“寻找之年”、1986的“凶狠之年”、1987年的“逃避之年”、1988年的“燃烧之年”到1989年的“曙光元年”。我也较为明确地提出海子诗歌写作大致分四个时期:体验写作期、实验写作期、元素写作期、幻象写作期。我希望大家认可我的研究成果。
我可以骄傲地说,这是有关海子的资料最真实、最全面、最详细的一本书。本人采用了粗笨的田野作业式的工作方式,采访过大量海子生前的朋友,直接获知第一手资料。对这些我没有见面过的人,我都很感激。海子父母说,我的资料是最好的最全的,说看了我的书稿他们也了解到了海子在北京的很多事情,两老的认可让我也感到很欣慰。我记得阳光下,我抱着刚好在家的海子大弟查曙明的肩膀互称兄弟;当年接受采访时海子的侄儿查锐还只有十多岁,现在他已经长成青年了,真是时光飞逝。